坐黑车被分尸沉海 深圳法院判死缓家属不服

6·30深圳龙岗杀人碎尸案轰动一时，年轻女孩坐黑色被杀，并分尸沉海。事发16天后，凶手落网。经法院审判，判处黄飞山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但受害者家属对此审判表示不服。

被害女孩“阙静青”

　　这是一起全国罕见的劫杀分尸恶案。

　　2013年6月8日，深圳黑车司机黄飞山，劫持广西女孩阙静青至事前临时承租的出租屋。在实施殴打、逼迫对方交出银行卡并告知密码后，将其掐死进而分尸。16天后，无头尸箱子现身汕头鹿屿岛，最终破案。

　　2014年9月25日，深圳中院判处黄飞山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依据是黄归案后积极赔偿被害人家属，取得了对方“谅解”。被害人亲属不服一审认定的“谅解”事实，向广东省高院提出申诉。今年6月8日，广东高院针对一审判决，复核时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撤销一审判决发回重审。谈及之前的22万元民事赔偿，死者家属表示宁可全部退回，也要“以命偿命”绝不宽恕。

　　被告人作案手段残忍，毁尸灭迹目的明确，导致死者家属无法“谅解”。

　　【命案来龙去脉】

　　2013年6月24日上午8时许，汕头市汕头港湾。渔民在港湾内鹿屿岛航标码头南面，发现漂浮着一个大箱子。打捞起旅行箱发现：箱子外面被一个铁架子包裹着。箱子外表涂有彩绘。用锤子敲开铁链上的锁，将箱子从铁架中拖出来后，发现箱内竟然装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接到报警，汕头警方迅速前往鹿屿岛。

　　经初步侦查，汕头警方确定死者为女性，现场判断死者已经遇害一段时间。

　　法医通过尸体耻骨，推断该女子年龄约22岁，身高160-165厘米，无生育经历，遇害约一个月时间。经过调查，无头女尸的身份被确定。阙静青，22岁，是广西玉林北流市人，长期居住珠海。6月12日，阙静青父亲报案，称女儿在深圳离奇失踪。

　　警方调查发现，女孩失踪后几天中，有人分三次从其银行卡上取走了5万多元的存款。据监控录像三次提款人均为男性，且每次都乔装打扮，选择距离很远的不同银行的提款机取款。专案组由此推断，凶手谋财害命的可能性较大。继续调查，锁定嫌疑人，随即，警方展开抓捕行动。

　　汕头警方联合深圳警方在深圳市罗湖区桂园路桂木坊附近，将嫌疑人成功抓获。罗湖警方并搜出被害人阙静青的手表和6张信用卡。

　　经查，犯罪嫌疑人黄飞山，案发当年29岁，汕头市潮阳区人，以开“黑的”营生。

　　归案后的黄飞山，很快供述了案发的来龙去脉。原来29岁的黄飞山在犯案前，女儿出生不到六个月，与妻子周艳琳租住在深圳市罗湖区桂木坊14号楼某出租屋。以开黑车为生的他，虽在深圳打工多年，但一直没有正当的职业，却嗜赌如命。由于欠下大量赌债，他萌发了抢劫及杀人分尸的念头。在临时租下出租屋后，他在深圳东门步行街购买了作案工具。

　　6月8日下午14时许，在深圳市罗湖区东门新园路，阙静青坐上了黄飞山的吉利牌小轿车，谈好价额准备前往深圳龙华天虹商城拍摄照片，厄运随后袭来。

　　黄飞山以修空调为由停车进入该车后座，持折叠式尖刀将阙静青劫持至出租屋。在劫财杀人后，为不让事情败露，黄飞山想到了“毁尸灭迹”。

　　【调解赔偿，双方说法不一致】

　　案件侦破不久，阙静青的遗体被送往殡仪馆火化。

　　去年5月9日，黄飞山劫杀阙静青案在深圳中院开庭审理。庭审中，黄飞山当庭承认被指控的抢劫罪罪名，但辩称自己并没有预谋杀人，只是为了阻止对方呼救不小心将其掐死。原告人提出了85万元余元的索赔要求。

　　庭前黄飞山表示愿意赔偿，其律师称，黄飞山的家属也正在积极筹钱，请求被害者家属出具谅解书，以获得法庭的从轻处理。

　　黄飞山父亲黄泽光，租住在深圳一套出租屋，长年在深圳替人占卜、算命为生。黄泽光称自己在开庭之时，数次向被害者家属鞠躬道歉替逆子赎过。对于阙家提出的85万元赔偿，他表示自己家贫无力满足。

　　黄家表示，在法庭的调节下，最后阙方同意了谅解，黄家共筹措了22万元赔偿给对方。对于一审死缓的判决结果，黄瑞钊称，因取得了对方“谅解”，这样判“已无话可说”。

　　不过，对于黄家的说法和一审判决认定阙家谅解的事实，阙静青亲属予以否认。阙静青姐姐阙琳表示，一审宣判后，他们非常不满，随即向广东省高院提出申诉，认为“谅解”不属实判决不公，要求重审。阙家称，法院组织三次调解确有其事，但具体经过和事实却与一审判决认定的“谅解事实”有出入。

　　第一次调解：一审开庭不久，被告人父亲、舅舅一同到达法院，法院先同黄家谈话，后同阙家人表明对方仅能给出20万元。这一次调解，因被害者阙静青母亲不同意调解而谈崩，双方不欢而散。

　　第二次调解：两个星期后，第二次调解，据阙家表示，一开始他们并不同意调解，后来组织调解者称，此调解并非谅解，于判决结果并无大碍。阙方还表示，当时法院工作人员拿出打印好的刑事附带民事调解协议，给他们签字。因不擅长听普通话及当时昏昏沉沉，阙方便签了字，调解书内容并非阙方真实意思表达。

　　第三次调解：第三次调解在宣判前，阙方拿到黄家赔付的22万元现金。

　　【裁决结果】

　　2014年9月25日，黄飞山被控抢劫罪宣判。深圳中院认定黄飞山虽然犯罪手段极其残忍、后果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以严惩，但“鉴于被告人亲属代被告人赔偿被害人亲属，得到被害人亲属谅解，且被告人尚能自觉罪行深重愿接受法律制裁”，判决黄飞山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即可不必立即执行死刑，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事后，阙家向广东省高院提出申诉。

　　今年6月8日，广东省高院经复核，以一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发回深圳中院重审。阙家亲属始终认为，黄飞山系蓄意抢劫杀人分尸，在被害者家属没有谅解的情况下判处死缓，实难接受。阙家称曾犹豫过要不要宽恕、谅解黄飞山，但至今阙家没看到黄家的诚意，对方一日不拿出道歉诚意，他们将拒不谅解。

　　据悉，被害者家属与被告人家属，在法院组织的调解中于2014年8月5日正式签订了《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协议》。

　　对于这一协议的“真实性”，一审判决后被告人家属与被害者家属双方的说法，截然相反。

　　记者留意到，这份民事赔偿协议签订后，虽协议早有要求被害者家属一方撤诉民事部分，但在一审宣判书中阙方亲属仍被表述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即没有撤诉。阙方称，自己签订协议回家后才发现问题，自然不同意撤诉，也就未写民事撤诉申请。

　　对此，北京圣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刑事业务部主任王甫表示，既然阙方是在法院的组织下跟被告人家属一方达成22万民事赔偿调解，且调解协议注明了要撤诉民事部分，按照法律程序，阙方应该出具申请撤诉的材料，但从一审判决文书看不到这部分。法院组织、促成调解本身的做法无可非议，但没有完备的民事撤诉材料，这是需要在重审中查明并予以确认的。

　　王甫还称，被害者家属阙方既然已经签字，现在虽然以“不识字”为由否认了赔偿协议，并不影响其法律效力。他称重审需要查明的是，调解过程是否真如被害者家属一方所言，有违背“未予谅解”的意思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