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呼吁再审聂树斌案 暂缓处决证人王书金

昨天上午，河北省高院就王书金案宣判，维持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判处王书金死刑，不认定其为聂树斌案的真凶。河南省高院将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死刑。旁听的法律界人士认为，由于聂树斌的家人因为此案出现一直要求启动聂树斌案重审程序，而政法部门也曾承诺调查后给社会一个解释，现在王书金案尘埃落定，希望聂树斌案也早日有明确官方解释。

京华时报记者李显峰实习记者张学思新华社报道

□判决

驳回上诉维持一审判决

1994年，河北石家庄西郊一玉米地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聂树斌被指控为嫌犯，并于次年被执行死刑。2005年，河南警方抓获河北邯郸广平县人王书金，他供述曾强奸多名妇女并杀死4人，其中包括一起 1994年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 。

此案后来移交给河北警方，王书金得知： 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 早就被侦破， 凶手 聂树斌已被执行死刑。疑似 一案两凶 ，令王书金案引发舆论关注。

2007年3月12日，河北省邯郸市中院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判处王书金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介绍，该案一审时，检方并未就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提起公诉。

一审判决下达后，王书金不服并提起上诉，主要理由是检方未起诉他所供述的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对此，河北省高院依法受理，并于2007年7月31日进行不公开审理。因与聂树斌案密切相关，经过媒体披露，王书金案被公众视为聂案翻案的关键点，也因此，二审一直没有再审或宣判。

搁置6年后，今年6月25日，王书金案二审在邯郸市中院再次开庭，并于7月10日第三次开庭。

昨天上午10点，河北省高院就王书金案作出二审判决。二审维持一审判决，驳回王书金上诉，王书金犯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书称，对维持邯郸市中院一审的刑事判决，该院将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对于王书金主动供述自己是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也即聂树斌案的凶手，二审不予认定。

□焦点

法院不认定王书金为聂案真凶依据

27日二审宣判的焦点，是河北省高院否决了王书金主动供述的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犯罪是其所为的事实。法院从四个关键点陈述了评判的法律依据：

未提供案件关键细节花衬衣

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现场勘查笔录及照片显示，被害人尸体颈部压有玉米秸，拿开玉米秸后，可见一件花衬衣缠绕在颈部，而王书金原来多次供述和在二审的庭审供述中均未供出被害人颈部缠绕花衬衣这一关键、隐蔽性细节。

所述杀害手段与尸检报告不符

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被害人尸体检验报告载明，被害人胸腹部皮肤完整，全身未发现明显创口及骨折，被害人系窒息死亡，而王书金当庭及被抓获后一直供述将被害人掐昏后实施强奸，后双脚跺被害人胸部并听到 咯嘣咯嘣 的被害人肋骨骨折的声音，王书金关于故意杀人手段的供述与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被害人尸体检验报告记载的情节不符。

所述作案时间等细节与事实不符

案件被害人同事王某某证明，1994年8月5日下午5点下班后到澡堂见到被害人洗澡。而王书金始终供述，当日中午一两点钟将被害人掐晕、实施强奸，后双脚跺被害人胸部，作完案回到工地两点左右，当时工友还在午休，其供述作案的具体时间与证人证言存在明显矛盾。

案件尸体检验报告和现场照片显示，被害人尸长1.52米，尸体骨骼连接完整，而王书金当庭及原来多次供述，被害人身高和其差不多，其之前曾两次见过被害人，其案发当天又对被害人实施侵害。经测量，王书金身高1.72米，其对被害人身高的供述与被害人实际身高存在明显差异。

所谓无外界信息来源的情况下供述案情与事实不符

根据检察员当庭出示的证据，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自被害人失踪至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到被害人的衣服、尸体被发现的数天内，被害人亲属、所在单位同事先后组织多人多次在被害人上下班行走路线范围内寻找，先后发现了被害人衣服和尸体。

发现尸体现场距王书金打工工地100米左右，发现被害人衣服地点距工地更近，且两地点位于王书金在打工期间中午经常活动的道路旁，有证据证明案发后公安人员曾向王书金及其工友了解该案情况，故王书金辩护人所提王书金是在没有外界信息来源的情况下主动供述了在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并带领公安人员指认了现场的意见与实际情况不符。

□反应

1

辩护律师

死刑核准前将提交意见

宣判结束后，王书金代理律师朱爱民表示，这一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在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阶段，他仍将继续发表辩护意见。 1994年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我坚持认为，王书金作案的证据链条比聂树斌的证据链条要更完整。

对于二审判决在相关细节采纳检方意见，而不支持辩方意见，此案案发时间较早， 河北高院采用了双重标准，既然公诉人的推测可以认定，那么王书金的记忆误差，为什么不能作一个客观的评估和理解 。

朱爱民说，在死刑核准结果出来前，他们将会向最高法提交意见材料。

2

聂家律师

呼吁审理清楚聂树斌案

昨天上午将近11点，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走出法庭，对于二审判决认为相关证据不足以认定王书金为聂案凶手，张焕枝说，聂树斌被指控为凶手的疑点更多，她还要继续申诉。

张焕枝的律师刘博今表示，王书金独立供述出的现场那串钥匙，连聂树斌口供都没能提供， 没做过案，不可能知道钥匙，这么重大的一个嫌疑，但是却没有立案。基于这点，也应该对聂案进行再审。

二审判决认为这个案子不是他做的，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见得他没做。王书金是弄清聂树斌案的关键和核心的证人。如果活着，还可以对照口供，再审问。如果杀了他，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永远不可能弄清楚了，成了一个谜。 就此，刘博今呼吁最高法在聂案没有审理清楚之前，对王书金 刀下留人 。

□观点

以死刑核准推聂案审监程序

中国政法大学刑诉法教授洪道德认为，聂树斌案与王书金案没有非此即彼的关系。 王书金案要解决的问题是 凶手是不是王书金，而不是 谁是凶手。这个案子给我的感觉是，辩护人指出检方的证据有瑕疵，但没有拿出确实的证据来证明王书金是凶手。证明他不是很容易，证明他是却很难。因为是他自己说是，这就要拿出证明了。 洪道德认为，仅就王书金案，司法机关没有责任证明他是，只要证明他不是就行。根据疑罪从无原则和二审的判决，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王书金是聂案的凶手，但也不排除王书金就是凶手。而王书金不是凶手，也不等于聂树斌是或不是。

洪道德认为，对于聂案，王书金案二审结果也带来利处， 王书金之所以被排除是凶手，说明证明标准很严格，这样的标准，同样应该适用于聂案的再审。

对于 刀下留人 的说法，洪道德指出，根据判决，王书金背负3条人命，最高法没有理由最后不核准死刑。但鉴于王书金仍是聂案凶手的可能性和特殊性，他建议最高法利用王书金死刑案的核准权和核准程序，来推动聂案审判监督程序的提起和进行。 一旦再审的程序提起，就必须6个月审完。审完之后，再给王书金案核准死刑，也不为过。

旁听的法律界人士认为，由于聂树斌的家人因为此案出现一直要求启动聂树斌案重审程序，而政法部门也曾承诺调查后给社会一个解释，现在王书金案尘埃落定，希望聂树斌案也早日有明确官方解释。